樱子小姐的脚下埋着尸体17卷第二章:樱花的葬送05

2023-07-10 23:34:16 来源:哔哩哔哩

第五节


(资料图)

去年这个时候,我正住院躺在床上。

一想到那时的事,就觉得今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。

开始是在哪里呢?

是从和樱子小姐相遇的时候开始的吗?

如果是这样的话,悲剧的种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埋在九条家的,又是谁一手培育的呢?

圣诞节一过,街上一下子就进入了年末的气氛。电话的第二天,在与上周不同,也与平时不同的气味中,我和樱子小姐去了旭町的点心店,然后去了日之保育园园长告诉我的箱石惠子家。

那是一栋小而整洁的老房子,就在末广环状线上一家书店的后面。

“……真的要去吗?”

“你打算从早上开始问几次这个问题?对方都说在等着我,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?”

“是啊……”

因为,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了。

我一直在犹豫。

当然,我认为有必要了解惣太郎死亡的真相,克服困难,为了逃离花房亡灵的魔爪。

但同时又想。全部——把一切都忘掉,当作没有发生过,继续前进的话,其实谁都不会受伤。

这是对是错,老实说我不太清楚。

我只想让她过平稳的人生,不光是樱子小姐,和惣太郎的死有关的所有人。

当然也知道那是敌不过的。

“……也许是个陷阱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如果有什么倒霉的事……”

或者,如果你做了过分的事……。

“我只是去问问而已。而且,凶手也不一定真的是她。”

樱子小姐用让人觉得很温柔的温和笑容说道。

看到她那风平浪静的内心有了觉悟,我的心情更加激动了。

算了,算了。就这样把方向盘转向别的方向——对了,再去旭岳滑雪吧。层云峡温泉也不错,去朱鞠内湖钓白鹭,翻山越岭也行。

在车站前的电影院看最流行的动画电影也行,什么都可以。哪里都可以。

总之我想离开这里。

来自现实,从悲剧开始。

在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
但是樱子小姐好像拒绝了我的请求,下了车。

“你就在车里等着吧。”

“不,我也要去,防止你在那边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。”

对方,还有樱子小姐。

明知危险,如果肚子又被刺了也就算了,即便如此,我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抑制力。

樱子小姐按响了门铃,报上了名号,大概是园长告诉她我们可能会来,惠子小姐没有表现出特别着急的样子,说:“开门了,请进。”

打开起居室的门,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在玄关迎接我。

她坐在轮椅上。

头发全白,脸上的皱纹比照片中的惠子小姐更深。或许是因为眼角深深的笑纹,气氛比当时柔和多了。

但是——她看了我一眼,吃惊地睁大了眼睛。

啊……我多少明白了,一瞬间,我和惣太郎重叠在了一起,她本来就以为樱子小姐会一个人来。

尽管如此,惠子小姐还是故作镇定地对我们说:“欢迎光临。”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嗯,真的,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呢。”

惠子小姐说着,樱子小姐把点心袋递给了她。为了不被雪弄湿弄破,用了两层纸袋包装着,惠子小姐举起后,微笑着。

“啊……丸西的中华包子……你还记得吗?”

“我记得我确实很喜欢。”

“哎呀呀,这里是两箱的分量!”

传统的中华包子——不是肉包子和豆沙包子之类的,而是半月形的大铜锣烧那样的点心,香味四溢的面糊里塞满了湿润的豆沙馅。

“你居然还能这么关心我的事。我给你准备了了茶,我一个人吃不完,你也来吧。”

惠子小姐说着,仿佛在欢迎她真正亲近的人。

“不需要茶,我马上回去,并不打算久留。”

樱子小姐很快就拒绝了这个建议——但是。

“不,应该会待很长时间,也会有很多事情。”

说着,一个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。

“少年。”

樱子小姐立刻想要保护我,正相反,我想要......但她强迫我退到自己身后。

看到这样的我们,男人微微一笑。他的笑容,不可思议地很像某个人。

“……你是谁?”

樱子小姐低声问道。

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,但是,确实很像谁,还有声音,很像某个人——。

“啊……山路先生?”

那时,我觉得一个点一下子连在了一起。

“可是……可是,怎么可能……”

我挤出声音,他这次微微扬起嘴角笑了。

“少年,你到底能理解我啊,我发了这么多短信,总算有意义。”

“山路?”

“嗯,山路。我们应该不陌生。”

男人带着无畏的笑容看着我们。我感到自己因为紧张,干巴巴的舌头贴在了上颚上,我一把抓住樱子小姐的胳膊。

站在那里的是山路——但不是我们认识的山路辉彦,山路的哥哥曾经和花房有关系,后来失踪了,他是山路阳一先生。

“我一直觉得很奇怪,那天,接近阿世知他们的人是你吧?想要逮捕樱子小姐的人也是。”(难怪第16卷的山路给人的感觉有点怪怪的)

“很遗憾,他们俩没能入伙,多亏了你,我们才抓住了逃走的好美,我很感激你。”

“那么,难道……你是phantom ?”

就在我挤出声音的时候,厨房的水壶里传来了烧开水的声音。

“算了,我先去泡杯茶。四个人一起好好畅谈吧,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。”

他说完,做戏似的指了指沙发,又消失在厨房里。

我想马上逃走。

但是樱子小姐抿着嘴,瞪了一眼山路阳一先生(以下简称阳一先生)消失的厨房入口,又看了看惠子小姐,然后扑通一声坐在了沙发上。

抱着胳膊和腿,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,这很符合樱子小姐的风格,惠子小姐苦笑了。

“但是…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,你总有一天会到达我的身边。”

只拿出一盒,把纸袋移到一旁,小心翼翼地撕开买来的点心包装纸叠好,惠子小姐微笑着。

“我真的不想长谈。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——你是清白的伯母吗?还有,是你杀了惣太郎吗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但是,惠子小姐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,什么也没说。

什么也没说,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。

“为什么?”

樱子小姐挤出一句话说道。

“为什么? !不是的话,就说不是不就好了!”

樱子小姐似乎无法忍受沉默,厉声说道。

尽管如此,惠子小姐还是笑了。

“我们对你做了什么? !你是对不当解雇感到愤怒?还是为了清白? !”

她的声音嘎吱嘎吱响着,就像没有听清樱子小姐的问题一样,微笑着慢慢地望着窗户。

“……下雪了。”

带着她去看的窗外,确实是大粒的轻飘飘的雪,无声地把世界染成了白色。

温柔的雪。

温柔的、淡淡的、脆弱的雪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樱子小姐像是要忍住怒气,咬紧了嘴唇。

“我啊……我并不想责怪你。现在也好,以前也好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我对你没有憎恨……但是,我不能原谅你的罪行。”

“我没有犯罪。”

“是啊。你什么都没做。真的很可怜。你什么都没做错。但是……这和你没关系。你出生在九条家,这就是你的罪过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的罪,是生为那个罪孽深重的人家的女儿——原罪。是你与生俱来的罪,是绝对无法被赦免,也无法逃脱的罪。”

说到这里,惠子小姐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愤怒,像戴上了般若的面具一般。

“你的伯母夺走了我妹夫,逼得他自杀了,可怜的是,我妹妹因无法忍受悲伤而结束了生命。而你们呢?踩着别人的尸体,以一副好人的表情活着,歌颂幸福。”

“所以你就杀了惣太郎? !就因为这种不合理的理由?”

“如果这是不合理的话,那我妹妹和妹夫的死,是有道理的吗?阿清因为你姑姑而失去了父母,所以才从你父母那里夺走了儿子——这不是不合理的,是公平的吧?”

“不合理!你的妹妹和妹夫不都是自己选择了死亡吗?又不是像惣太郎那样被杀的!”

樱子小姐的反驳让惠子小姐的脸更加扭曲了,我感到心脏像被捏碎了一样疼痛。

“难道是真的吗?真的是这个理由吗……”

“被你一口咬定‘怎么这样’的你,永远也不会明白吧。”

惠子小姐冷冷地瞪着樱子小姐,樱子小姐则用燃烧般的眼神回瞪着她。

正如樱子小姐所说,两人可能确实是自愿结束生命的。但一想到理由,我确实明白惠子小姐的意思,让人很痛苦。

我想,是一样的。

结果两个人都一样。

樱子小姐的弟弟,而惠子小姐的妹妹,都是被夺走的人。

“不过……惣太郎,那个孩子应该是无辜的。”

“那又怎么样?我妹夫叔和妹妹也是无辜的。”

惠子小姐斩钉截铁地说。

“……你的祖父花钱赶走了因为他自己的女儿而差点死掉的我的妹夫,也没有参加他的葬礼。后来我妹妹也死了,这等于是他的女儿杀死了那两个年轻人。所以当我以乳母的身份进入你们家时,他也没有发现。”

确实,如果大老爷和九条家的人,哪怕只有一个人参加了葬礼,站在参加葬礼的人面前,看着陷入悲伤的惠子小姐,就能发现出现在家人面前的惠子小姐的真实身份。

或许他们不会把惣太郎交给她,也可以再次向她道歉。

但是——没有人这么做,也做不到。

“妹妹是我唯一的家人,她本来应该和正一幸福的……”

惠子小姐因愤怒和悲伤而浑身颤抖,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。

尽管如此,樱子小姐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惠子小姐。那是当然。话虽如此——但惣太郎却成了牺牲品,我觉得这也是错误的。

被伤害是痛苦的。被夺走,被破坏,既悲伤又痛苦,实在不能原谅。

但是,即便如此,也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对方。

“你们杀死了我的妹妹。可是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审判你们的法律。没有人把我和阿清从悲伤和憎恨中拯救出来。”

“所以说,是你干的?”

“嗯,是啊。所以我才亲手惩罚你们——有什么不对?你们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,所以我夺走了你们家里最重要的东西,仅此而已!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如果眼睛有魔法的力量的话,樱子小姐一定会用她的愤怒和憎恨杀死惠子小姐吧—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恶。

我实在看不下去,受不了,又害怕她不知什么时候会激动起来,所以想站在樱子小姐和惠子小姐中间。

“坐着。”

但是,阳一先生抓住了我的手,好像要制止我。

“你不能捣乱,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。”

阳一先生说着,让我再次坐在沙发上,给我们每个人都放上了热气腾腾的茶。

然后,在樱子小姐和惠子小姐面前,分别摆放着打磨得很好的小刀。

我看见两人都吓了一跳。

“什……你有什么打算? !”

阳一先生却若无其事地看着两人。

樱子小姐和惠子小姐小姐,两人之间有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紧张感。

我看见银色的光在空气中不断地绷紧。

两人似乎也明白了。只要稍微动一动,子弹就会炸开。

长时间的沉默之后,惠子小姐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“……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的家慢慢崩溃的样子。”

“那你一定很愉快吧?留在那个家里的就只有我和阿梅了。”

“是啊……不过,我想你会更早找到我的。”

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想让樱子小姐找到她一样。不,实际上她一直在等。一直,希望樱子小姐能来这里。

“……然后呢?”

“什么?”

“那你得到了什么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复仇很快乐吗?你从中得到了什么?你打算给这个故事画上怎样的句号?一个人在这里等我,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

樱子小姐“嗯”了一声,右手撑在了矮桌前。茶杯和刀子晃动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“樱子小姐。”

如果可能的话,我真想现在马上拿起刀子,把它扔到远处去,但我害怕我这样的举动都有可能破坏这紧张的空气。

总之要冷静,只有我必须冷静。

“……是谁把复仇说成是蜜的味道的呢?我从来没有想过复仇是甜的,只是苦的。而且……不可思议的是,复仇是不会被满足的,是没有尽头的。”

“那是当然的。无论找多少人报仇,你的妹妹和我的弟弟都不会回来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话音刚落,惠子小姐突然伸手拿刀。

樱子小姐的身体一瞬间颤抖了一下——但她一动也不动,瞪着惠子小姐。

惠子小姐浮着深深的皱纹的手碰到了小刀——然后发出一声巨响,在桌上滑过。

惠子小姐把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刀放到樱子小姐面前。

樱子看着小刀和惠子小姐,好像在问这是怎么回事。

“没有尽头,那就只能由谁来终结了。”

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樱子,你恨我吧?那就亲手杀了我吧,就那样憎恨我吧。”

樱子小姐突然屏住了呼吸。

“请杀了我,这样就能证明你是罪人家的女儿,也能证明你身上确实流着杀人犯的血。”

“胡说八道!”

“有什么愚蠢的!你应该恨我!就像我恨得不得了一样!如果我是你,马上就会拿刀把我杀了!你也想这么做吧?”

惠子小姐握住刀,砰的一声,猛地把刀插在桌子上。

焦茶色的木质矮桌很容易就接住了刀尖,然后用力过猛,茶杯倒了下去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茶杯滚落在桌子上。

绿茶追着木纹爬行,在地毯上形成小瀑布。

直到水滴变成啪嗒啪嗒的水滴,两人都一动不动。

“……怎么了?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是说惣太郎,你是怎么杀掉他的?”

樱子小姐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昏暗声音问道。

“……什么都没做。”

“什么都没有?”

“嗯,什么都没有——只是让他光着身子,在地下室放了三天,哭到第二天,第三天就没有力气了,变得老实了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樱子小姐“嗯”了一声,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咽下了唾液。

“惣太郎……睡觉的时候,一看到黑乎乎的天就会害怕。他需要一个布娃娃,一个小小的北狐布娃娃。他要摸着它的毛入睡。”

惠子小姐垂下眼睛,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。

“他被疼爱得很好啊。即使再任性一点也不奇怪,他还是个好孩子。所以……他整天被关在黑暗中,因为寒冷和孤独而颤抖着哭泣,却一直向我道歉。也不知道哪里不对。”

真是讽刺啊,惠子小姐继续说道。那么小的惣太郎就知道道歉,可是大人却不知道这个词。

“他叫过你好几次,‘哎哎’‘救救我’。你虽然一点都不可爱,但对他来说是可靠的姐姐——但最重要的那天却不同,你让那个孩子一个人出去,也没能把他救出来。”

“咻!”樱子小姐短暂地吸了一口气。

不要问。

这种话不能侧耳倾听——我这么想着,正要开口的时候,阳一先生站在了我身后。

眼前有两把刀,既然如此,为什么我没注意到可能还有第三根呢?

我感觉到有硬物隔着运动衫压在后背上,让我把话咽了回去。

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,只是把他关在黑暗中。半天没有任何声音,我往里一看,他已经没有呼吸了。”

所以说不知道死因,是饥渴、寒冷,还是有别的原因?然后,我把他被粪尿弄脏的身体洗干净,穿上衣服,温柔地沉入那个地方——永山神社的水池里。

我之所以选择那个地方,是因为那里有神明,至少不要让他的灵魂迷失。

而且惣太郎很喜欢那个池塘,那是更小的时候,惣太郎走路摇摇晃晃,樱子小姐和惠子小姐两人拉着他的手走过很多次的地方。

我听了,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。

强忍着愤怒的樱子小姐的手,在桌子上用力地、用力地握着,变得雪白。

“……然后呢?”

过了一会儿,樱子小姐挤出了声音。

“那么,你开心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惣太郎是个性格开朗、温柔的孩子,他也仰慕着挑剔的你——看着这样的幼子花了三天时间慢慢死去,你开心吗?为复仇而热血沸腾吗?为那残酷的喜悦而颤抖吗?”

这次轮到惠子小姐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“听到惣太郎一边道歉,一边呼唤我的声音,一定很开心吧?”

“……怎么可能!怎么可能快乐!我好痛苦啊。我好几次想原谅她,想把他从里面救出来给他温暖——但都做不到。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阿清,而且只要让他活下去,一切都会浮出水面,受到制裁的是我们!”

原罪的反义词是自罪。

如果说樱子小姐怀有的是原罪,那么惠子小姐选择的就是自己的罪过。

不能用法律制裁九条家。

该受到受到审判的是惠子小姐。这无法返回的状况我知道。但是——但是,我希望一切能重来。

“为了外甥……外甥就那么重要吗?”

“那孩子……阿清是妹妹留下的最后一条生命,就像我失去的子宫的儿子的转世。”

“是吗……”

说到这里,樱子小姐拔出了插在桌子上的小刀。

“嗯……”

哐啷。

我想立刻叫她的名字,却被刀在桌上滚动的声音覆盖了。

“那就算了。”

樱子小姐叹了口气,冷冷地说。
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
“虽然掳走了那个孩子,但是没有直接伤害他的身体吧?关几天是有风险的。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那个方法,因为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孩子的死。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他,只能把他关起来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我明白你的愤怒,我也恨你——但是,如果不在某个地方切断,这就是永远的锁链,就算杀了你,惣太郎也不会回来。”

说着,樱子小姐把手里的小刀也推给了惠子小姐。

“所以说,我用这把刀的代价是,求你活下去。”
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
“今后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,哪怕错了也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。”

惠子小姐呆呆地看着樱子。

我仿佛听见阳一先生在我背后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叹息。

“你……真的这么说吗?”

“当然,我不喜欢开玩笑,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。”

樱子小姐凛然地看着惠子小姐,反驳道。

“可是我……肯定是我杀了惣太郎!为什么?你恨我吧?恨到想杀了我吧?为什么要我‘活下去’……”

“闭嘴!当然!你现在还活着!既然活着,就只有活下去!”

惠子小姐虽然打从心底感到困惑,但还是想引起樱子小姐的愤怒。刹那间,樱子小姐好像终于忍耐到了极限,站了起来,大声说道。

“所谓生命!善也好,恶也好,即使生来就背负罪孽,它们都是一样的生命!”

活下去,活下去,必须活下去!

在生命的重量面前不存在尊卑。不管什么样的生命,都是‘一个生命’。这一点没有区别。既然生下来就要活下去。

活着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都肩负的使命、职业和本质。生物为了忍受环境,逃避痛苦而进化。如果不能改变肉体,文化就会成长,现在这一瞬间,为了战胜疾病而不断研究,与死亡抗争,坚强地活着。活下来了。

任何生命都是为了生存而诞生的。

所以,你要活下去。除此之外别无他法。虽然有转世之类的说法,但我并不相信。我们可以从死亡中学到很多东西。死亡也是宝贵生命的归宿。

但那是人生的终点。前面没有车站。不要去不存在的车站。活在当下。生命面前的不是理由,也不是惩罚,而是天命。所以,你要最大限度地结束自己的寿命,然后死去。老死吧。不依赖刀子,等待心脏停止的那一天

如果我恨大婶的话,就让她健康地活下去当作对我们的复仇吧!”

“活下去!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如此强大的灵魂发出的呐喊。

那真是一种激烈的生命力的爆发。

樱子小姐像是发自内心地生气了,满脸通红,从喉咙深处扯开嗓门,拼命地向我们说。

生命力仿佛从她的全身冒着热气,我仿佛看到了她的愤怒和力量。

空气颤抖起来。

我的心脏也是。

到现在为止也明白,她是一个爱骨头的人。

但这恰恰证明她是生命的坚定信奉者,是生命的奴隶。

樱子小姐总是直直地注视着“生命”。

今后也一定会这样吧。

所以我才喜欢樱子小姐。

不是善,不是恶,只是纯然热爱生命之美的这个人。

我还活着。

她一个不剩地肯定活着的我。

我活着这件事,比谁都高兴、爱我、认可我的人——很遗憾,不是我一个人。

惠子小姐在樱子激昂的灵魂之声面前,呆呆地说不出话来。

樱子小姐是不会原谅惠子小姐的吧,但是,却完全赦免了其罪。

“为什么…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?”

“那是肯定的,因为我爱着惣太郎,憎恶是不合理的。最重要的是,那个孩子是‘生命’的一团。那个孩子被火化的晚上,我梦见惣太郎率领着许多失去的生命飞向天空。那孩子就像‘生命’的国王一样。”

樱子小姐张开双手,唱歌似的说道。在她的身后,仿佛看到了许多标本的身影。

“正因为如此,我才不会为了那个孩子而去做夺去生命的事。即使你是夺走他生命的人,即使你多么恨我,我也要活下去,所以你也要活下去。”

惠子小姐的脸颊上,泪珠扑簌簌地滑落,她缓缓地点了点头,泪水更是打湿了坐着的她的大腿——这时,我身后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干巴巴的掌声。

“真是精彩绝伦的演讲,连我都差点哭出来——所以‘你们’才会为难。”

阳一先生仿佛发自内心地轻蔑地说完后半句。

“听起来好像是美谈,但你的话总是缺乏‘人心’。”
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
“你不知道对人类来说,‘生存’是多么困难的时代。你简直就像野生动物一样,只靠本能和反射神经生存的人是无法理解‘人类’的世界的吧?”

“你知道吗?你这个‘亡灵’到底能不能明白?”

樱子小姐瞪着阳一先生,阳一先生就像把我当成盾牌一样,紧紧握住我的手腕,把我拉向自己的身体。

“你能说我是‘圣灵’吗?至少我是通过恶之死来保护生命的。”

“圣灵?厚颜无耻也得有个限度啊。被我说得太过分了。”

樱子小姐淡淡地笑着说。

“请放开我……好痛。”

我也说道,阳一先生没有回答,手掌更加用力了。

“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圣灵的话,为什么要做坏事呢?以正义为理由,到底在做什么呢?花房的目的是什么呢……”

我忍着手腕几乎要折断的疼痛,努力掩盖疼痛说道,我不想输。

“目的是邪恶的蛊毒。”

“蛊毒?”

我毛骨悚然,脊背发凉。

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杀人魔,把曾经捕获的毒蛇们吃掉。

“花房与恶人们自相残杀,想要塑造出最邪恶、最优秀的恶魔——用恐怖和憎恶来支配无法用法律、正义来消灭的世间恶。即使法律保护坏人,我们亡灵们也绝对不会原谅,这是以恶处恶的阴暗法治。”

有人告诉我,正义存在于信念之中。

我再次确信,那个不知名的亡灵——就是山路阳一先生。

“你是说,那个恶魔就是花房?”

樱子小姐问道。

“不,他不过是个毒虫。曾经有一个美丽、聪明、邪恶的人,虽然他死了。但是在惣太郎的葬礼那天,花房遇见了你。在赞美弟弟遗骨美丽的您身上,他看到了阿菊的身影——但遗憾的是,您对恶的憎恶之心不足,嫉妒和憎恶明明是驱使人类的重要冲动。”(花房应该没死)

所以才会说出“活下去”这种愚蠢的话,山路先生不屑地说。这次好像是真心的。

“花房决定亲手制造出像她一样无情的罪恶女王,清美就是那个原型——很遗憾,她不愿服从任何人,从牢笼里逃走了,但终究只是个仿制品,继承‘阿菊’的,还是那个直系才合适。”

“不是直系,是三等亲。”

“哼。”樱子小姐不满地哼了一声,阳一先生没有理会。

“他一直守护着你,却重复着恶之蝶的蛊毒。消灭没有思想的卑鄙之恶,只捞起那些为了正义而挥舞刀锋的人,作为“标本士”留在身边,增加了支持者——啊,就像“彩虹制造机”一样,没有思想,只是掌握了尸体处理技术。虽然也有人被买走了,但我们标本师——亡灵们都憎恨邪恶。”

“你也是吗,阳一?”

“那当然!”

对于樱子小姐的问题,阳一先生粗暴地回答。

“真无聊,你们做梦都做得太多了。比起罪犯,你们更适合当作家吧?这种事要么交给司法部门,要么向政治家发牢骚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樱子小姐淡淡地笑了笑。好不容易聊得入迷,开始放松的手又用力了,我以为手腕会折断。

“没有人心的九条樱子,不会理解真正意义上的‘受害者’和‘遗属’的心情。”

阳一先生冷冷地说道,樱子小姐的眉间皱起了深深的皱纹。

“是梦吗?看不清现实的是你。‘被害者’和‘遗属’,‘现在’想要被拯救!”你明白吗?我想要的不是什么时候,而是现在,就在这一瞬间得到救赎。我并不是想要在漫长的审判中得到认可,也不是想要毫不费力的反省之辩。即使花了很长时间,发自内心地反省,也为时已晚。现在马上,现在就想要答案——明确的,终结标记!”

就在这时,背上的刀的触感消失了——我这么一想,它又紧紧地抵在了我的喉头。

“正太郎!”

樱子小姐悲鸣般地叫着我的名字。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——不,没错。第二次。大概,我的命运是会在十二月被刺伤吗?

“和那孩子没关系。放开他,阳一。”

“大家都是这样。被害者和遗属都是。悲剧突然袭击,不合理地。这样的现场我看到过好几次……看到了,却什么都没能做。当警察的时候,我没能救出被害者。”

冰冷的刀刃的触感,不久变成了刺痛。是我的皮肤屈服于刀刃吧。

我不由自主地用力往喉咙里一塞,抵抗增加,反而更痛了。

我想逃,因为疼痛,因为恐惧。

但是……我是决定不逃跑才来到这里的。为了樱子小姐。

“动脉是很强的筋,切起来很困难的,而且出血很多,会造成严重的后果……如果要扎的话,就扎心脏吧。否则腿脚不方便的惠子小姐,打扫起来会很辛苦的。”你当过警察,应该知道其中的艰辛吧?”

我拼命调整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。

悲剧现场的善后工作,警察不会帮忙。他不会帮她这样的忙,在日本不是他们的工作。但是,也没有其他愿意帮助遗属的人。

阳一先生瞥了我一眼,不悦地叹了口气。

刀子离开了喉咙。就这样慢慢地降到心脏附近。

“你真勇敢。如果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那是对方的错。旁边不是还有一只更正经的蝴蝶吗?”

“你是说鸿上的事吗?她是我的好朋友的思念之人——不是这样的。就像你说的,我不会爱上樱子小姐。”

“你们说什么啊,真是够了。”

樱子小姐失望地说。

“但这是事实。就算这个少年死了,你也不会真正感到悲伤吧。不懂得悲伤的你,最多只能做些模仿。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吧——但是,真正的遗属不是这样的。”

阳一先生扬起下巴看着惠子小姐。

惠子小姐胆怯地低下头。

“明白了吗?被夺走的生命无法挽回。伤口不会消失——遗属真正希望的是‘疼痛’,是‘血’。而不是被关怀的‘死刑’。是痛苦。在疼痛中挣扎,从痛苦中解脱,而是在绝望中结束。正因为爱,所以恨犯罪者。憎恶就是爱——拿起刀子,九条樱子。”

阳一先生说。但是樱子小姐却哈哈一笑。

“我不是说过不喜欢开玩笑吗?杀了她之后会成为罪犯,我很抱歉。”

“别误会,你要杀的是那个女人——如果不杀,我就杀了这个少年。”

惠子小姐和樱子小姐同时发出了吸气的声音。

“杀了那个女人。继承了阿菊的血脉,在花房的守护下长大的你,一定能成为邪恶的统治者。让你的名字扬名立万,成为用恐怖的抑制力保护社会不受罪犯侵害的女王!”

我知道阳一先生握刀的手用力了。我拼命撬开因恐惧而快要闭上的双眼。

面对这样的我,樱子小姐——微微一笑。

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?”

“……什么?”

“我只是觉得很滑稽。你一定是被利用了,什么信念、正义——你刚才不是也跟我说过吗?‘我们’真的很会说话。”

樱子小姐咕嘟咕嘟地笑着。

“我明白。那个叫‘花房’的男人喜欢蝶骨。唉,没办法,因为那真的是美丽的骨头——善也好,恶也好,不过是有效收集蝶骨的手段而已,不过是吞噬像你这样正直的人的正义感的毒虫。”

“不是的!阿清……”

惠子小姐想要反驳,但是樱子小姐粗暴地咚墙!拍了一下。

“完美无懈可击的统治者就是这样的!听起来很美好的话,你们好像一下子就被囚禁起来了,那个男人不就是把所有的巢穴都变成不幸、毁坏,让他们都死的吗?”

说着,樱子小姐粗暴地抓住了惠子小姐的喉咙。

“你养育那个男人幸福吗?沙枝是你的女儿吗?她幸福吗?被感情和憎恶蒙蔽双眼,应该有一直逃避的违和感!”

“啊……”

“咔嚓、咔嚓”,樱子小姐粗暴地摇晃着凯的身体。她发出微弱的惨叫,嘎吱嘎吱的,轮椅嘎吱嘎吱地摇晃着。

然后,把说不出话来的惠子小姐推开,惠子小姐用力过猛,连人带轮椅撞到了起居室的餐具柜上。

樱子小姐冷冷地俯视着惠子小姐,然后瞪着阳一先生。

“你所相信的那个叫‘花房’的男人,从心底里并不希望邪恶的法治吧?这太滑稽了。你真的认为他能做到吗?”

“……但是,齿轮已经在转动了!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!剩下的是我们这些亡灵!即使没有花房,我们也会坚持我们的正义!”既然听了他们的话,就必须让他们二人做出选择,要么合作,要么死亡,选项只有这两个!”

“不,是四个,阳一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放开正太郎的手。这种事不会成功的。已经结束了——哥哥。”

这时,从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凛然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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